娄山上的小屋里灯火通明。

王禅已经苏醒过来。

红瞳今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。对她而言，这自然是让她感到最为欣慰的事了。

临近月色渐起时，她给王禅大哥灌注了一次气道。

所幸这次都恢复的还不错。只是伤口的贯穿，尽管在逃出鸢庭之前，绑架了一位医生进行救治，但这时谁也不敢让王禅轻易地坐起身来。

当然，王禅也没有力气真可以坐起来的。

如今，他的体型已经瘦了不少，甚至连说话、眨眼都有些费力。

所以即便是他醒了。那些饭菜食物，以及稀粥还是由红瞳和暮雪来喂。

不过，当王禅醒过来时。他体力虚弱的还是问了一句，让众人无法开口的话语。

“骆…骆三他…”

他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。后面无力地看着众人的表情时，就已经没有再问了。

再如何，他也是经历过生死的。

所以当为初，以及卫双沉默时，王禅便已能够知道骆三应该是已经不在了。

但作为朋友，兄弟。王禅自然伤心难过，甚至在想到他的妹妹也可能随他而去时。心中的愤恨与悲切便不由得化作了他眼角边默默流下的泪水。

只是他努力着，控制着，并不想给他人看见而已。

于是，等两位女孩给他喂完稀粥，也就一人独自睡去了。

天色暗淡，微风习习。住在娄山这段时日，确实要比鸢庭更为凉爽惬意。为初和卫双住在同一间房里，而剩下的两位女子却是睡在了隔壁的房间里。

只是红瞳回房时，慕容千雪却并不在床上。

天然平台下的涧水，还在哗哗不断地冲刷着冒出头的、那些稍大一些的鹅卵石。

随之，迎风而坐。甚是觉得冷意盎然。

然而，此时又多了一道身影。

“为初，不冷吗？”

涧水旁的巨石上，黑暗中的少年听着流水，似乎在想着什么，等到耳边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，这才恍然侧了侧头。

“慕雪姐，你怎么出来了？”

几年前来到娄山时。为初并没有因为老人的缘故，从而唤作她为师父，或者老师。如今再见时，也就更不会觉得她是老师了。

所以这次回来，开口时都是以姐相称而已。

“想你的朋友了？”

慕雪摊了摊手，眼前漆黑一片，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。

只是想着，这小子以前在这的时候，时常会在夜里坐在这石头上发呆。于是便就找了过来。

而慕容千雪虽然一直住在这，可晚上几乎很少出门，或者与涧水边这样坐着是绝不可能的。旋即一时的冷到还真是钻进了骨子里。

她缩了缩身子坐了下来。

夜色如墨，尽管天空有月，但在涧水边的密林间还是显得一眼尽黑。

微风拂面，树叶在水流声中翩翩起舞，宛如一只只挂在树梢之上的夜蝶，甚是有些回归自然的感觉。

为初沉默着，他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
在他心里或许不是想，而是有些懊悔。

虽然只是做了短暂时间的朋友，但终究还是，更何况他的妹妹也搭进去了。

也想不到，这次背后的那人，竟会如此几近疯狂地追杀。

今日，王禅大哥醒了，在面对他的问题时，他说不出话来。

仿佛在那一刻，他只是想起了在初遇他们几人时，王禅所说的那句话来。

“线索倒是有，而且现在就能扒出来，可为执士您有本事屠了那人吗？”

任风吹过，为初依旧没有开口。过了片刻，他笑了笑，仿佛是在自嘲。然后吐了一口长气，问到。

“姐，爷爷今年来过了吗？”

这是为初进了联盟以后，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提起他的爷爷。

慕雪看了看天上的月亮，弯弯的像一只碧波荡漾的小船。

接着目光收回，悄悄地眯了眯眼，看起来好像是有些冷。

“嗯，来过。”

说到这，慕容千雪忽然转过头，看了旁边的少年一眼，随即又抿嘴地笑了笑。

“他说…有一天你一定会回到这里的。只是你和他也就不能一起吃我做的腊肉炒竹笋了。”

“他还说有些怀念你在院里的光景！”

为初神情平静，抬头望时，月儿正被浓密的树叶给遮挡住了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为初回答得很平淡，慕雪感觉不出他有没有想那位老人。

离开院子后，为初其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去了。只是这时想起，才又开了口继续问到。

“他身体怎么样？”

“黄爷爷记得吗？”

慕雪将手放在了胸口，委实有些冷。

为初点点头应了一声。

“你爷爷说，黄爷爷最近两年的身体都比他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