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饿啊！”我加重语气努力的强调，试图让刀爷感同身受。

“我十几岁的时候，眼睁睁看着父亲在我面前撑死了。”

“撑死了……”我一脸呆滞，我无法想象一个人会把自己撑死。

“小时候，我家里很穷很穷，总是吃不饱，很多孩子都饿死了，我父亲为了让我吃饱，总是处于饥饿状态，他一辈子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，经常是每天喝一碗稀粥，或者吃点米糠红薯什么的，到了后面，米糠红薯都很难吃到，只能吃榆树皮磨成的粉末，什么花生壳、野菜、大雁屎……关键是，他还要做很多重体力活养家……后来，饿太久了，肚皮薄得和纸片一眼，根本经不住一顿饱饭，有了饭吃，他拼命的吃，活活撑死在我面前……”刀爷神情落寞。

“真惨。”我极尽想象也无法想象出刀爷所描述的惨景，我只能用两个字安慰刀爷。

“是的，很惨，那个时候，我的梦想就是能够天天吃饱饭。”

“等等，为什么要吃大雁屎？”我的脑回路不一样。

“因为，大雁屎里面有一些没有完全消化的粮食籽，这对于饿极了的灾民来说是罕有的美食，比吃观音土强多了，而且，大雁屎可不是想吃就有。”

“真惨。”我再次重复两个字，终于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觉，要知道，我只是饿了一晚上就对饥饿产生了恐慌，而刀爷的父亲可是把肚皮都饿成了纸片，连大雁屎都成了美食，我是无法相提并论的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刀爷沉默了一阵后道。

“我们还会相见吗？”

“江湖无远近，莫问几时归！”刀爷起身向门外面走去。

“刀爷！”我喊。

“夏至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……”刀爷转身，脸上有些伤感。

“你把单买了，我钱放皮带里面了，不方便拿。”我一脸讨好的看着刀爷。

“你……你这小家伙……”刀爷狠狠的瞪了我一眼，愤然的走向吧台。

“刀爷。”等刀爷买单走向门外的时候，我一路小跑跟了上去。

“说。”刀爷没好气道。

“你说的我都记住了。”

“夏至，记住，你是有大智慧的人，只是你年龄太小了，缺乏历练，你甚至于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，等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后，你就会明白，不过，我担心你还没有弄明白就折了，所以，我今天刻意来提醒你一下。江湖路不好走，也好走，控制住贪婪，守住底线，做到这两点，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，不过，这两点很难把握，你以后要注意分寸，掌握好尺度，钱是好东西，缺一点点可以，太多了，就会膨胀。你现在快二十了，我四十，三十年后，我七十，你五十，如果我们都活着，约个地方见。”

“三十年？”我瞪大眼睛，对于我来说，三十年实在是太遥远了。

“是的，三十年。”

“那……那约在哪里相见？”我莫名的想到了武侠小说里面那些约定。

“你说个地址。”

“这……就金鸡堤吧，我家住在湘常金鸡堤遗址，三十年后，你去金鸡堤找我，问夏至这个名字就可以了。”

“好，不见不散！”

“不见不散！”

……

刀爷和我挥手告别，我目送着刀爷上了公交车，一直等到公交车消失在车流之中。

我感觉有点不真实。

刀爷真的走了吗？我总觉得刀爷只是找个借口甩掉我，并不是真的离开。

三十年后，我们还会相见吗？

江湖无远近，莫问几时归！

我才踏上江湖，便送走了一位真正的江湖人。

呸呸呸！

什么送走啊，不吉利！

我踏着晚霞朝十四村走去，沿途都是忙忙碌碌的打工人，我在人流之中穿行着，突然想起了刀爷说的问题，我要的是什么？

我要的是什么？

我还真回答不上，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，大概，就是要钱吧，我现在对金钱的渴望超过了任何东西。

不过，赚钱并不是很紧迫的事情，毕竟，我现在可真的腰缠巨款，要知道，在万元户都是大款的年代，三千元绝对是一笔巨款了，那时候，一个家庭拿出一千元的都不是很多。

接下来干什么？

继续把盗门话事人当成目标？

或者是找个工厂打螺丝？

我有些茫然，因为，无论是哪一种，我都有不甘。

先观望吧，万一木匠出来了，我们还可以大展宏图。

我对木匠始终抱有幻想，幻想他出来，幻想他带我实现宏伟蓝图，幻想他带我衣锦还乡……

……

夜幕下十四村一如既往的人流如织，我特意买了几包烟到村口岗亭分发给几个治安仔，他们虽然不是衙门口的人，但是，他们却可以决定我的命运，所以，平时还是要和他们搞好关系。

通常这个时候，出租屋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