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熄了灯，电脑荧幕光打在风镜笙脸上，像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面色青蓝的鬼。

苏承晚被高速的键盘敲击声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，侧过去问他：“风少，十二点过了，你还要写很久吗？”

“还有一段时间，”他慢下手速，打了个哈欠，“怎么，吵到你了？那我去客厅。”

“不用，我只是好奇，”她忙摇头，又小心翼翼地问，“是珀雅的业务？”

“公司的事情现在有人管，用不着我，”风镜笙合上电脑，掖了掖她的被子，叹气说，“那个黑帮一直管我要U盘，万一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情况，总要有个权宜之计吧，又不能交真的给他们。”

苏承晚微不可见地变了神色：“可是风少，你上次说你不知情……”

“那是我怕隔墙有耳，我要是真没有，他们哪会两次三番找上门来，”风镜笙似乎不打算多说，披了件外套抱起电脑，“我出去写，你睡你的，过几天走秀就开场了，注意休息。”

“嗯，好，”她答，“晚安。”

“千万不要动我的公文包啊。”他走到门口，忽然回头嘱咐了一句。

深夜时分，万籁俱寂。

风镜笙玩了几把消消乐，听见大门口门锁转动的声音。

白筱绕不防撞见他一副网瘾少年样子坐在客厅，提着行李箱的手也顿了顿。

“你还没睡？”她问。

“嗯哼，”他吊着眼梢，看回屏幕上的花花绿绿，“我猜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。”

此后他们都默契地再没提起澈，像是这个人从不曾存在一样。

澈待过的那个房间也被当成杂物间，堆了不少东西进去，再看不出有人居住过的痕迹。

窗边书桌前，白筱绕抻了个懒腰，合上电脑起身。

掀开窗帘，外面蓝天白云，入住时种下的不知名种子已经长成长长的枝条，爬出防盗窗外。

不知不觉雨云消逝，已至仲春。

街道两旁依然有许多流浪画家摆着画架，清一色破旧的深色衣服，掩在画板后，她愣了会儿，把窗帘全部拉开，让阳光落进房间里。

今天晚上是苏承晚的正式走秀，她答应了他们要去看，不能再继续闷在房间里了。

自从提交“森罗”，初选通过之后，她就一直忙于整理各种材料。

“怎么样，这天气很好吧？”风镜笙边开车边跟她说，“前两天我去郊区玩球，发现了一个带马厩的小旅店，你什么时候忙完了，咱们一块骑马郊游去。”

“你不是说外面危险，不能久待吗？”白筱绕坐在副驾驶，侧目。

“多雇几个保镖不就完了。他们上次被打得痛，短时间内不会有大动作了。”他露出无所谓的表情。

“哦。”她转过头看窗外。

这场秀含金量相当高，秀场租用了市中心的文体馆，但与之相对的，路上也不出意料地堵车了。

本来还打算在开始之前去见见苏承晚，谁知排队进场又花了半小时，再一看时间，他们只好直接进场。

文体馆风格复古，格局参照了中世纪大剧院，顶灯之下一个大荧幕，衬着由后台加长至场地中心的T台，格外阔气。

四周的观众席上只留了不起眼的地灯，偶尔有闪光灯一闪而逝。

走秀开始后，音乐响起，人声嘈杂，彩色的光柱从台上向下面胡乱扫射，白筱绕遮了遮，从掌下阴影里觑了会儿服装猎奇的模特们，就闭上了眼。

她感觉自己回去路上需要买个眼药水了。

随着秀至中场，热闹更上一层，忽然，她右边肩膀被人拍了拍。

那里坐的是风镜笙。

白筱绕看过去，就见他弯了弯手指，示意她再靠过去点。

“太吵了。”她皱眉，言简意赅。

有什么事情不能等结束了再说？

“就是要选在这儿，免得被人听去了，”他强行把她拉过去，压低了声音，“白同学，听我说，我们身边有黑龙的间谍。”

白筱绕有点懵，问：“间谍？”

他点头：“所以我的行踪才会一而再地暴露，几次被黑龙的人逼到眼前。”

“你想说谁？”她脊背慢慢生出一股寒意。

音乐声震耳欲聋，晦暗的光线里，风镜笙的神色有些难以捉摸。

“晚晚。”

T台上，苏承晚踩着高跟鞋窈窕出幕，她身材纤细，五官精致饱满，立在高挑白皙的涞国模特中间，立刻引发了台下观众们热烈的掌声。

看着她一轮走完消失在后台，白筱绕才回过神来。

“怎么会？承晚一直是和我们一起的……”

“如果不是在司马家遇袭，我还没法确定。”风镜笙语气稍冷，抱着手臂说，“我就跟你说开了吧，黑龙跟我要的，是个装着他们机密档案的U盘。顾霰和他们的首领打赌赢到了它，但他们现在出尔反尔了，想要抢回去。”

果然是那个U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