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想起另一只狼

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狼王，大橘撑着流血的身子，也往前迈了一大步。

“嗷！”吼声震天，两旁的树枝跟着抖动起来。

狼王被震得停住脚步。它微微眯起绿油油的眼睛，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大橘。

大橘脚下的土地，已经被流淌下来的血水浸上，原本浅色的土黄变了颜色。

“嚎！！~~~”半晌，狼王长嚎起来。狡猾的眼神里，添了不屑和轻松。它显然看出了大橘的处境。

身受重伤的大橘，现在是强撑着几口气，保持着站立的姿势。

或许是疼痛，或许是虚弱，它整个身子正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。

耳朵，脑袋，爪子……都在抖。

这个样子，要是想打赢面前毫发无损的狼王，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。

狼王走近大橘。

两只兽对视着。

狼王的眼里，满是嘲弄，好似在说：“百兽之王又如何？还不是败在我们手里！你后面那人类小子，不是照样得被我们吃掉吗？干嘛不跑呢？一个人类，值得你这样吗？愚蠢！”

大橘眼里，是满满的骄傲和坚定，好像在说：“有本事，就单打独斗，靠躲在别的狼背后，等我受伤再出来打斗，算什么能耐？只要我有一口气在，就别想伤害到我后面的人！”

“嚎！”“嗷吼！”它们对着对方，同时露出了尖锐的獠牙。

“大橘！”一道身影，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，挡在大橘面前。

狼王吓了一跳，不由得往后跳开。

来的，正是二胖。他手里紧握着刚刚拾起的一根大木棒，横举到面前。

面对狼王，二胖心里肯定是害怕的，他的小腿肚子不听使唤的抖。

二胖虽然从小在山村里长大，听过不少关于狼的事情，但他之前只见过一次活狼！

而那只狼，和这只，完全不同嘞！

……

那是两年前，在一个初夏，大约是在吃中午饭时候，李铜锤兴冲冲地跑进学堂，对苏先生喊着：“先生！俺家逮住偷吃羊的狼嘞！活的狼！好大一只嘞！快，快！您带娃子们瞅瞅去！”

之前，苏先生讲的很多典故里，都有狼。

他和村民们说过，谁要是捉住狼，最好告诉学堂一声儿，自己带娃娃们去瞅瞅，让他们对这种狡猾的野兽有个直观的印象，以后娃娃们读书时，遇到有关狼的文章，更容易记住。可是，狼那是那么容易被捉住的？

时间长了，苏先生也就不再抱什么希望。没想到，能听到李铜锤这个消息！

“好的，多谢李兄！”苏先生大喜，冲李铜锤微微作揖，忙不迭地回身，招呼着大大小小的娃娃们：“走，我们去看狼！”

“哇！看狼去咯！”“看狼去！”娃娃们欢呼着，一溜烟儿地往李铜锤家跑去。

李铜锤家的老四老五，都没吃完午饭，他们也把碗往桌子上一撂，跟着老大老二老三，往外跑去，两个娃娃跑的急，连嘴角还挂着的饭粒儿，也顾不上擦。

当然，他们跑的时候，没忘了拉上好兄弟二胖。

很快，娃娃们就见到那只野狼！只是，和想像中的，大不相同……

凶残！狡诈！——书本上对狼的描述大都是这几个字儿。

蔫头耷脑！有气无力！———娃娃们见到这只活狼时，都想到的却是别的词儿。

它瘦得几乎皮包骨头，一身灰色的毛，一簇一簇地，杂乱地竖着，上面沾满了泥土，看着可怜兮兮的。这会儿，正被粗粗的绳子牢牢地绑住，倒在地上，无精打采的，心里面，似乎在懊悔着什么！

没错，野狼确确实实在懊悔！

人家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，李铜锤家的这只狼，是偷羊不成反被抓。怎么会不懊悔！它中午下山，看村里人不多，就跑来寻个吃食，见李铜锤家羊圈有个缺口，里面有一只大肥羊正绕着圈转悠，就钻了进去。哪想到，那是个圈套！是人家为了抓它设计的圈套！

羊没吃着，自己被揍得皮开肉绽的，少了半条小命儿！

野狼郁闷地想，唉，要不是为了家里那窝刚生出来两个月的小狼，这几天自己也不会铤而走险，连着跑到山下来抓羊！自己平日是绝对不下山的呀！

现在，想什么都晚喽！

野狼的眼里，居然，涌出了几滴泪水。它低着脑袋，在想着，自己那一窝狼崽子，和狼崽子的妈，可咋办呐？他们娘儿几个，现在都在窝里等着自己呐！

……

二胖赶过来时，正看到野狼眼角湿润地发呆。

他心下一动，这野狼，样子好可怜！

“先生，这狼，瘦小的可怜嘞！”二胖忍不住，走到苏先生身侧，仰起头，轻轻说，眼中，尽是怜悯。

苏先生一怔，看向二胖。他的话里头，是为野狼求情吗？

这个娃娃哪里都好！聪明，勤快，心眼儿实在，就是，有点儿太过善良。